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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不知今夕是何朝 第三十三章 洛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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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州就在眼前,氓氓的就看到刘德率郑州各方的头

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奔驰在官道上,它载着郑宝飞快地迎上来。行到了跟前,郑宝不待战马停下,双手紧抓住鞍桥,双脚一经触地,便放开双手,借着骏马奔跑的余势向前急跑。

而紧跟在郑宝身后。是另外十八骑,个个都与郑宝一般年纪的清一色健壮儿郎。他们便是韩奕在网创立义勇军不久,让郑宝从军中子弟及随军孤儿中挑选出来资质极佳者。然后悉心培养的。

连同郑宝。这十九人英姿焕发地站在韩奕面前,让韩奕感叹自己似乎已经成了老一辈的人物。

来到了韩奕跟前,郑宝变得腼腆了一些,一年不见,郑宝个头又往上窜了不少。看上去年少倜傥,英姿勃发,卓尔不群,活脱是韩奕的一个翻版。他如今已满十六,习得一身弓马骑射的好本事,生得虎背熊腰,称得上是一位男子汉了。

“兄长为国征战辛苦。小弟日夜思念,恨不得长伴兄长左右,共同杀敌立功。”郑宝挽住韩奕坐骑的缰绳,为他牵马。

“长风破浪会有时!你只要肯用功,他日必有机会。”韩奕打量着郑宝道。

“兄长之言小弟谨记!”郑宝挺着胸膛道。

弗奕想了想,他取下挂在马鞍上的一张硬弓,递给郑宝道:“此弓本属李守贞,河中城破时,枢密使郭公将此弓赏给了我,算作是一件特别的战利品。那李守贞虽然自不量力,骄奢淫逸,妄想染指九五至尊之号,但此弓倒是朴实无华,是一把不可多夺的好弓。弓是用来射杀敌首的,不是用来放在密室中供主人观赏的宝物,它不需要镶金嵌玉,李守贞也曾用此弓射杀过不少骁勇之士。今日,我将这弓转赠与你,望你能用好此弓。”

“此弓乃兄长浴血奋战所得,多谢兄长厚赚。”郑宝见猎欣喜,也不客气,抚摸着那传来冰凉触感的弓背,认真地说道,“弓不过是死物,并无善恶之分。兄长能用它能射杀一切乱臣贼子,创下不世功勋,小弟不才,愿追随兄长左右,射杀一两个小卒倒是不在话下。”

蔡小五在一旁歪着脖子听郑宝一本正经地评价硬弓,前半句仿佛一个智者,后半句又有些自负的样子,便故意说道:

“弓不是用来说的,敌卒也不是被你说死的,更不是因为你有一把好弓便忧惧而死。一弓在手,要射得比别人快,比别人准,比别人狠才行。你射一箭试试,让哥哥我看看这一年以来,你的箭法有没有长进!”

“小五哥的箭法小弟当然追马不及。不过,你随诸位兄长出征在外小弟也没有丢下武艺。”郑宝跃跃欲试,但瞅瞅四下并未觉得有可堪一试的目标,他的目光在蔡小五的头顶停了下来,“请小五哥取下头秦一样!”

“何须取下?你想射我头餐那便射吧,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蔡小五扬着下巴说道,他竟然让郑宝直接往他头餐上的圆珠上射。

“胡闹!”韩奕连忙制止道。“待返城休息几日,我们便去狩猎。”

蔡山五冲着郑宝笑道:“没法子,七哥不相信你的箭法。你要是光射一个不动的死物,射得再准,也算不了什么。剑术讲究与神俱往,骑术重在人心协于战马,而射术讲究神定思去,都是一样的道理。射术要达到高明的地步,左手犹如推山,右手恰似倚树,右手发矢,而左手不知,反之亦然。待他日,你自称能在马背上左右开弓,双手找到推山倚树的感觉,再来我面前吹嘘。”

“这话我好像在哪听过?”郑宝颇受打击,抚着额头道,小五哥竟然也能说出这么高深的道理。”

蔡小五骂道:“难不成,我在你眼中是个莽汉吗?”旋即嘿嘿一笑,转头对韩奕说道:

冷尊昔日的高论小弟今日也能借来教一下别人!看来。说读的多,也是大有用处的。”

蔡小五的一番理论。其实是从韩奕父亲韩熙文那里听来的。那是在家乡时,韩父见年幼的蔡小五酷爱弓马枪棒,又爱找人比试,比不过别人却不肯服气,常跟别人斗得头破血淋,便无意中说出这一番大道理开导。蔡小五却不知韩奕父亲韩熙文的理论却又是从书中读来的。《吴越春秋》中有精彩的论述。

不料,蔡小五却是将韩父的话铭记在心中,箭法也是突飞猛进,年纪轻轻便已经达到推山待树,可马背上左右驰射。并且十矢十中的境界。

韩奕说道:“古人已经将道理说得很清楚,我等不过是亦步亦趋罢了。徐世禄曾对我说过,学箭除了勤学苦练,人弓合一,还要考虑到箭矢的作用。他说。人有血气强弱之分,弓有刚劲柔软之分,矢又有柔缓与别疾之别。但凡一个性格宽舒之人,应使劲弓,配以柔缓的箭矢,否则射中也不能深入。反之亦然,一个性格刚烈火暴之人,若是用劲弓与荆疾快速的箭矢,则不能持久。总之。人、弓、矢要互补,才能达到既准又狠的要求。

我观小五性格刚烈好动,你所善使的弓挽力稍弱,用的是剁疾的箭矢,故而既快又狠,我的性格却温和一些,习惯用的却是劲弓。如来说来,徐世禄所言极有道理。小宝与我的性格相似,故我将李守贞这把劲弓送给小宝。”

蔡小五摸了摸自己的弓矢,愕然道:“不说不知道,好像确实有这层道理!”

郑宝大感新奇,问道:“这徐世禄是何方人物?”

“他现在已经是我义勇军中人,暂时充任教练使。过些天,你便能见到他,到时你要好好地向他讨教。”韩奕解释道,“徐世禄武艺高强,除了善射之外,常用的是铁枪,但他自称用大槊更加称手。他如你这般年纪时,善使的却是长剑。”

呛非沙场拼斗利器,学剑并没用处。”郑宝摇头道,“吾辈男儿,当学长枪大槊!”

“那也不尽然。世间剑术高明者,并不鲜见大概是世道混乱,弱肉强食,群雄竞逐的缘故。世道纷争。道路不平,学得一身高明剑术,即便不能除暴安良,也至少可以自保。你看李殿李大人,还有和凝和相公,在世人眼里都是一等一的文进士出身,然而却都可骑马射箭。

韩奕道。“徐世禄告诉我,他年少在河朔间游历时,曾偶见一对夫妇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这对夫妇自称利侠,见徐世禄好武,为人又淳朴,便与他谈剑,某日正说话间,其中那妇人双臂推出二物,一声暴喝,即二口宝剑也,跃起在徐世禄头上盘旋交击,如电光火石,只见剑影闪动,一呼一息间已是连击十余剑,挡住从背后射向徐世禄的七支箭矢。忱俐联人为折服便跟泣对夫妇学,旬日剑术,他辜今仍系泛引七心自只仅学得这对夫妇剑术之皮毛。”

郑宝不禁伸长了舌头:“世上竟有剑法如此高明的妇人,小弟真是井底之蛀了。”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韩奕点头道,小宝习练武艺已经有不少年月,又贵在不乏旁人指点,但万万不可骄傲自满。”

“兄长教刮的是!”郑宝点头道。

蔡小五不耐烦地说道:“郑州就在眼拼了,我早想回城好好慰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不如边走边说,别跟自己肚子过不去。”

郑宝亲手替韩奕牵马,让韩奕坐在马背上。众人沿着官道,缓缓向郑州城行去。两边的野地里渐染昏黄,已经过了中秋佳节。

赵客馒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纵死侠骨香,不渐世上英。

谁能书阁上,白首太玄经。

郑宝放声歌唱,抒写着少年郎的豪情与期盼。

在他年轻的歌声中,韩奕与蔡小五二人的心情。也变得轻松快活起来。就是随行护卫的牙兵、军士们。也都暂时忘了自己的职责而大呼小叫起来。因为他们到家了。

城西黑压压的一片,刘德与妹居润二人正率郑州的大小官吏及三教九流之辈,驻足城外迎接韩奕的到来。

“将军奉朝廷之命,率军出征,为国征战,立下汗马功劳,郑州父老也倍感荣幸。今受郑州文武官吏及父老所托,在此备下薄酒几杯,敬请将军满饮。”刘德高声唱诺道。

请将军满饮!”迎接的众人齐声附和道。

韩奕跳下战马,与蔡小五举杯,高声对人群说道:“吾辈将士,为国讨此叛逆,虽九死一生,亦是吾等本份。谢我郑州父老厚意,愿饮此酒。”

韩奕仰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身后的军士们,也个个饮下一杯。

“见过韩将军!”刘德身边的一个身影吸引韩奕的注意,正是泰宁节度使、中书令、魏国公符彦卿之子符昭序。

“符兄这是何时至此?”弗奕问道。

“符某昨日便到了,家父要我向韩将军表示感谢符昭序的目光投向韩奕马队当中的一辆马车。

“符兄请自便!”韩奕知道他关心自己的妹子,便如此说道。

“如此符某便失礼了。”符昭序闻言,便径自向他妹妹乘座的马车行去。

韩奕一边和郑州人士寒暄着,被众人簇拥着入了郑州城,偶尔回头望去,见符家兄妹正抱头痛哭。他不知自有了那一夜风流,符氏将如何对待自己。

回到衙内,刘德早就准备好了一场丰盛的宴席。直到晚上宾客散去后。满身疲惫的韩奕这才与刘德二人对座。

“我离郑州整整一年,这一次回来,见郑州人口鼎卓,百业也比去年我离开时兴盛了不少。刘叔辛苦了。”韩奕称许道。

“这不过是份内之事,我好歹也是银青光禄大夫。吃朝廷俸禄,一把年纪能混到这个地步,也是祖上保佑,哪能不尽心公事呢?”刘德笑道。

“刘叔是个大忠臣,韩某自叹不如。”韩奕荒尔。“就是不知朝廷最近可有大事?”

“也没什么大事。”刘德道,“三叛既平,听说陛下揽以己功,渐于左右狎昵。飞龙使后匡赞、茶酒使郭允明等以谄媚得幸,太后屡次告诫陛下不要与近侍过于亲昵,但陛下不以为意。又听说太常卿张昭上言,要陛下亲近儒臣,讲习经刮,结果没有了下文。”

“嗯,这张昭经历数朝,学贯古今,是个贤材。”韩奕点头道,“只不过他这是对牛谈琴。”

在刘德当面,韩奕浑然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刘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胡床,道:“张昭也是尽了自己身为人臣的本份。皇帝太过年轻,又是生在深宫,长在妇人之手,未经历过艰难时事,哪懂得什么治国安邦的道理?如今朝中政、财、军皆掌握在权臣之手,郭公为人虽不错,但此番讨平三叛,功高震国,大涨杨、史、王一党的气焰。皇帝要是稍懂一些御下的道理。便当谨言慎行。徐图整治,只怕后果难料帆”

“刘叔以为将来会如何?”韩奕好奇地问道。

“我们管好自己便是,哪管得了别人生死?”刘德晒笑道。他只把皇帝当作了寻常的“别人将军随郭公出征河中,除郭公为帅外,在诸军大将中,论功你当居第一,如今义勇军之勇天下皆知。只是不知朝廷这次会有何等的封赏。若这次朝廷不授将军一节镇做做,那真要让天下之人皆为将军鸣不平了。这次出征,你与郭公相处得如何?”

“我自然会让郭公看到我的本事。”弗奕道。

“这样就好!”刘德欣然道,“在郭公羽翼之下。将军这次要再上一个台阶了。”

他见韩奕满脸倦意,便起身道:“将军征尘未洗,还是早点歇息,我已经命各县县令、主簿后日齐来衙府拜会,也顺便让将军看看这一年我郑州治下的成果。对于它郡来说,今年不是个好年景。”

“好!”韩奕道,又问道,“符氏兄妹安顿得如何了?”

“这个不劳将军费心,咎居润早就安排好了。”

韩奕不是关心,而是有些心虚。他鞍马劳顿,又在夜宴上与三教九流应酬了一夜。这时早已经是满身疲惫。

送走了刘德。已经是夜半时分,韩奕刚刚躺下,这时郑州城外驰来一位骑士。

那马匹在暗夜里卷起了一阵风,奔至郑州城关外。马匹发出一阵尖利的长嘶声,撕破了黑暗。城头上的关吏,借着微弱的光线,见那马匹悲哀地轰然到下,马背之人腾身而起,极为敏捷地跳下,如一只轻燕。

关吏们感到惊讶。正要出口相问,城下来者仰头大喝道:

“快开城门,冯某要入城!”

借着灯光,关吏们见正是本州将军冯奂章单骑奔来,吃惊不他们以为发生紧急军情。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地将城门打开,将冯奂章放进城来。

“冯将军,发生什么大事了,要您亲自飞驰而来,要不要小的去禀报我们的防御使大人?”关吏们问道。

“不用了。我亲自去找军上。”冯奂章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疲惫不堪的脸上却挂着笑意,“我看郑州防御使该换别人来做了。”

关吏们面面相觑,冯负章丢下那匹累得口吐白沫的坐骑,迈开双腿往城内行去,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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