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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寒一路抱着淌血的楚逸往凤鸾宫一趟,古公公跟在后面,连番喝斥下人赶紧去传太医,嘴里不断抱怨着段鸿羽下手太狠,好好的一个妙人儿,愣是给折磨成这样,要是他的腿残了,可怎么伺候陛下啊,真是太不懂事了。
以前欺负楚逸,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都没跟他计较过,没想到他越来越过份。
楚逸是谁,那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啊,找谁麻烦不好,偏要找楚逸,真是不长眼,这次杂家看你怎么翻身。
顾轻寒脸色很是阴沉,一路紧张的抱着楚逸,那眸中焦急的神情,以及楚逸下身雪白的白衣染成血红色,让过往的小侍,侍卫,以及某些过往的后宫侍君浮想联翩。
楚逸哪里都没伤到,偏偏下身染成了血红色,不得不让人多想啊。
陛下是有多激烈,才会让楚逸伤成这样,这也太勇猛了些吧,看楚逸的脸色,苍白而无力,如画的眉毛紧皱,眼睛更是无力的闭着,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看陛下这么急着的样子,难道楚逸要升名份了?
楚逸可真够好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有了陛下的宠爱,以后还需要看人脸色吗。
“砰”
顾轻寒一脚踹开凤鸾宫的大门,将巨痛中的楚逸放在龙塌上。
“嗯……”
顾轻寒的动作很轻,仍然让楚逸闷哼出声。
拿了一条毛巾,捂湿,将他脸上渗透出来的细汗轻轻擦拭干净。
“忍一下,太医马上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疼痛,楚逸的嘴唇都变得苍白干涩。
脸上细汗,擦掉后,马上又渗出一层。
看得顾轻寒越发着急,冲着古公公大喊,“太医死哪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到,是不是又要朕将他们炒鱿鱼了。”
古公公一惊,连忙讨好的安慰道,“陛下别急,太医马上就到了,您消消气,消消气。”
“去,马上给朕再催一趟。”
“是,是,是,老奴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古公公慌不择路,夺门而出,生怕顾轻寒因为楚逸的伤而气坏了身子。
楚逸疼不疼他不管,可他的陛下,可不能气坏了身子,要是气坏了身子,谁赔得起。
“你们怎么办事的,太医怎么还没到,还不赶紧去给杂家催去。”古公公怒指一边的小侍。
凤鸾宫内,楚逸强忍着巨痛,颤着声音道,“陛下,奴侍没事,不着急的,别担心。”
顾轻寒坐在床边,将他脸上的细汗再次擦掉,牙齿都咯咯作响了,怎么会没事呢,说慌也不是这样说的。
“嗯,别怕,朕陪着你,朕说过会保护你的,有朕在,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顾轻寒握住他冰凉的手,给予他温暖。
楚逸听到这句话,眼角一滴泪水淌下,心里一暖,仿佛所有委屈都消失怠尽。
顾轻寒以为他是疼的,连忙擦掉他的泪水,“别哭了,留点力气。”
“嗯。”楚逸这一声嗯带着浓厚的哭腔,只里嘴角却是一笑。
白色衣裳上血,逐渐蔓延,只一小会,就蔓延到腹部,顾轻寒蹙眉,实在不懂,就算钢针,也不可能流那么多血的吧。
“楚逸,你忍一下,朕看看你的伤口。”
“陛下,不要,不要看。”他的膝盖,绝对千疮百孔了,她不想让陛下看到他受伤的的伤口,他不想污了陛下的眼,他只想留一个美好给她。
顾轻寒以为他是因为顾忌男女之防,所以不肯让她看,没有强行撕开他的衣摆。
正当这个时候,太医终于到了。
来人都是太医院的医男。
太医院分为太医与医男,这些医男皆是给后宫的侍君,皇子,等等看病的,他们的医术并不亚于太医,只不过因为是男子,不能归为太医一类。
医男一来,顾轻寒就他们起身,马上给楚逸看腿上的伤势。
“陛下,您先出去,好吗?”楚逸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虚弱无力的道。
古公公撇嘴,心里极度不满。都是陛下的人了,还怕陛下看到吗?他全身上下,有哪里是陛下没有到过的,真不懂事。
拂尘一扬,正要开口,顾轻寒连忙止住,“好,朕在外面等你,你忍一下,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可以了。”
“古公公,走。”拽住不满埋怨的古公公,一把向门外拉去。
“嘎吱”一声,殿门被关了起来。
古公公死人般的脸上,满是委屈,“陛下,你对楚太医那么好,您留下查看他的伤势,那是他的福气,这个楚逸也太不懂事了,居然还把您往外推。”
对于古公公,顾轻寒不知道是什么情感,一方向她受不了古公公时不时的唠叨,受不了他万事以她为中心。
然而,她又很依赖古公公,在古公公身边,仿佛自己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仿佛他就是一个长辈,给予她无限的关爱。
凤鸾宫内,一声又一声压仰的痛苦闷哼声传出,听得顾轻寒心里拔凉拔凉的,忍不住替楚逸揪了一把心。
实在很想像,段鸿羽竟然会如此残忍对待楚逸,他看到的,已不是一次两次欺负楚逸了,而是好多好多次了。
楚逸如果痛声大叫,或许她还会安心一点儿,偏偏楚逸一直在压仰着。
光是听那声音,都能够想像得出,里面到底有多疼。
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直到殿门“嘎吱”一声,响了起来。
顾轻寒凝神,往凤鸾宫走去。
进去的时候,楚逸身上的血衣,已被换掉,穿了另一件雪白的白衣,膝盖处,缠了厚厚一层纱带。
他的脸色很难看,如一尊失去血色的布偶一般,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眨,不知是睡是醒。
“楚逸怎么样?”
“回陛下,楚太医,被钢针扎伤膝盖,短时间内不走路,钢针入骨太深,需要好好调息,只要不乱动,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嗯,给他止过疼了吗?”
“回陛下,有上了止疼药了。”
“行了,全部退下吧,古公公,你也退下。”
顾轻寒挥退众人,才坐床上,伸手,摸了下他额头的温度,帮他掖了掖被子。
“陛下。”楚逸睫毛颤抖了几下,虚弱的道。
“朕在,你别毛动,当心又伤到了。”顾轻寒将他的身体轻轻按住,让他躺好来。
“疼吗?”
“没有刚刚那么疼了。”
“你真勇敢,要是朕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痛哭流涕,满地打滚了。”顾轻寒轻轻一笑,打破沉闷的空气。
想到一向威严霸气的陛下,像个小男人般,躺在地上没形像的痛哭流涕,楚逸苍白的脸上就是一笑。
这一笑将他的病态,扫退了几分。
房门,咚咚的响起,一个小侍端着一碗药过来,顾轻寒接过,亲自喂他喝药。
舀了勺,轻轻吹凉,喃喃自语道,“虽然这药有些苦,但你只要捏着鼻子喝下去,膝盖上的伤马上就好了,也许明天就能走路了呢,来,喝一口,朕给你准备了蜜饯呢。”
楚逸一怔,他很想告诉陛下,他不怕苦的,从小他就捣鼓药材,尝遍百草,药在他嘴里,就跟喝白开水一样。
可他却不想跟陛下说了,他很喜欢陛下这么温柔的待他,他很眷念这种感觉。
张嘴,任由顾轻寒一勺一勺的喂过来。
想到陛下对段鸿羽的温柔宠爱,莫名的,他竟有些羡慕,要是陛下也能这么宠他,那该多好。
如果伤一次膝盖,能让陛下如此苛护他,也值了。
“陛下,您上次说还可以许奴侍一个心愿,奴侍可以现在许吗?”
“当然可以,在帝师府的时候,匆匆忙忙,朕都还没来及听呢,你想有什么心愿?”
“奴侍可以跟陛下讨贵君之位吗?”
顾轻寒手中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看着楚逸。
她是不是听错了?楚逸跟她讨贵君之位?他为什么要跟她讨贵君之位?楚逸又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细细看着楚逸脸上的表情,想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楚逸虽然脸色苍白,可那眼里的坚定,决绝,却一点儿也不像说慌。
疑惑的再问一遍,“你刚刚跟朕说什么?”
楚逸睑了睑眉角,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奴侍想跟陛下讨最后一个贵君之位。”
顾轻寒放下手中的药碗,正色道:“楚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一旦当了贵君,你便一辈子只能呆在宫里了。”
“楚逸知道。”
顾轻寒蠕动嘴巴,想劝他换一个心愿。楚逸却她一步道,“陛下,奴侍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更知道陛下也看不上奴侍,但是奴侍真的很想要贵君的位置,陛下说了,不管奴侍提什么条件,您都会尽最大的能力帮奴侍做到的。”
想说的话,吞了进去,还是不解楚逸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出这个要求。
“楚逸,你要知道,一旦封妃位,这个身份将伴随你一身,直到你死。”
“楚逸知道,求陛下成全。”楚逸挣扎着想起身,顾轻寒轻轻扶着他躺下,不肯让他乱动。
柔声道,“跟朕说说,为什么想要这个贵君之位如何?”
闻方,楚逸的眸子闪过一抹痛楚。
他为什么要请求贵君这个位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以前,他看到陛下,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可自从,在冷寂宫的那一次见到陛下,他就发现,陛下什么地方变了,她看上官贵君的眼神是那么炽烈,那么担心,那么紧张……
还有段贵君,陛下无条件的宠爱段贵君,将他捧在手心里。
为国为民,奔波劳碌,不惜以身犯险进入瘟疫集染地,不顾生命安全跳下束河,只为了找出瘟疫的病源……
这一切一切的,都在说明,陛下变了,这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陛下,他就在怀疑,这个是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可是现在他不反感陛下了,反而想亲近陛下。
他原本想提的是,求陛下让他离宫,让帝师府的人,放了他父亲,他要带着他父亲离开帝师府,从此孝敬他的膝下。
可他没想到,段鸿羽竟然那样对待他的父亲,竟然将他在宫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父亲,并且,画了他的画像给他父亲看。
想到父亲,楚逸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到如今,连也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眷恋陛下的怀抱,还是想出人头地,风风光光的回帝师府,接他父亲出西院。
楚逸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顾轻寒的话。
顾轻寒始终盯着楚逸的表情,看着他眼里挣扎迷茫,到最后的沉默,叹了口气,“楚逸,等你想清楚再说吧,今天,朕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楚逸身子一震,急忙拽住她的衣袖,眸子闪过一抹慌乱,“陛下,别走好吗。”
顿住,今天楚逸太反常了。
“陛下,如果奴侍说了,您还会接纳奴侍吗?”
“你说。”顾轻寒负手而立。
“陛下,奴侍早在几年前就是您的人了,可是奴侍身份卑微,一直没有名份……奴侍。……”
顾轻寒脑子轰的一声,什么?楚逸的清白也被前身夺了。
靠,特么的,又是前身惹的祸,后宫的好男人,难道都被她给欺负了吗。
“陛下,奴侍如今年过二十,即便出去,也找不到好人家的,奴侍什么都不求,只想有一个身份傍身,在宫里,不至于被人看不起。”楚逸有些哽咽道。
顾轻寒双手紧握,她能想像得出来,一个被陛下宠幸过,却没有名份的人,在后宫这个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的地方,过得该有多么艰难。
“陛下,若是不同意,便罢了,楚逸不敢多求。”楚逸咽下一抹苦涩,失望的低下。
刚刚的也还带着强烈的期盼,而现在,楚逸身上死气沉沉,本就苍白的脸上,越加苍白。
顾轻寒心里一软,坐在床边,“楚逸,其实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如果你想要的话,朕可以给你一个至高的身份,找一个好人,让你嫁了。”顾轻寒讲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
抬起惨白的俊脸,惨笑一声,“不了,谢谢陛下,楚逸还是在宫里,当一个太医吧,太医院院正的身份,楚逸很满足了。”
“奴侍好累了,陛下若没有其它事,请容奴侍离开吧。”他确实好累,尤其是心,他的心更累。
“你膝盖受伤,在凤鸾宫好好呆着吧,明日朕就下旨,封你为贵君,楚贵君。”顾轻寒微微一笑。
楚逸虽然外表沉稳慎重,可他是一个骄傲的人,自尊心极强,如果让他改嫁,他必然宁死不屈,既然如此,还不如给他一个至高的身份,让他安乐无忧。
楚逸身子一震,虚弱无神的眸子突然一亮,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轻寒。
顾轻寒扑哧一笑,从来不知道,楚逸犯起二来,这么可爱。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楚逸不确定,为什么他感觉像在做梦。
“真的,比珍珠还要真,你就安心养伤吧,等你的伤好了,朕举行了一个浓重的仪式,正式封你为贵君。”
楚逸虚弱的神色,顿时精神起来,谪仙优雅的脸上,绽放一抹耀眼的笑容,亮瞎了顾轻寒的眼。
顾轻寒要封楚逸为楚贵君的消息,仅仅一柱香时间,皇宫内内外外传了个满城风雨。
三贵君鼎足多年,陛下便再未封过哪个人为贵君,凤后。
如今,四贵君最后一个,竟然被楚逸突然间给夺走了,而且是一蹦蹦到了贵君,没有一步步的封起,直达贵君尊位。
这可是流国由始以来,从未有过的,他楚逸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少人都为楚逸开心,也有不少人活在醋缸里,比如卫青阳就是其中一个。
竹雅轩内,一袭青衣似锦的清冷男子坐在桌前,细细描画画里的翠竹,当听到陛下要纳楚逸为贵君的时候,笔墨一顿,将周围画好的翠竹渲染开来。
一幅万年长青竹林,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这一笔毁掉。
男子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痛苦,悲凉。将手上的笔墨笑桌上一放,发生“噼啪”声响。
起身,倚在竹屋门前,遥望凤鸾宫方向,紧握拳头。清冷淡漠的眸子,陡然射出一道寒光,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只是这道眸子很是犀利。
落羽院内,一袭妖艳火红的宫装男子听到陛下要纳楚逸为贵君,气得将整个落羽院的东西全部砸掉。
魅惑妖艳的脸上,瞬间狰狞起来,怒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说当贵君,就能当贵君,他到底用什么狐媚的手段勾引了陛下。”
落羽院的的下人,跪了一地,皆是颤巍巍的抖着肩膀,生怕贵君一气之下,将火气发在他们身上。
红奴讨好的道,“贵君,陛下只是一时被迷惑了,您……”
“啪”
一个花瓶砸向红奴的脑袋,发出“砰”的一声破裂声。
红奴脑袋一痛,伸手捂住,却感觉一阵阵热流淌下,拿下手一看,居然满是鲜血。
赶紧捂紧脑袋,不敢多言,生怕又一堆东西砸下。
红奴不敢多言,其它的小侍更加不敢多言,忙颤巍巍的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