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攸姐姐,你别这么说,别为了我……我就是贱命一条,走哪儿都没人要……”
乌攸把仙儿抱得更紧了些:
“不许你这样讲!他们说你是女儿身,说你是烂命,你就是了?我跟你说,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是我妹妹,一辈子都是,永远都是!他们没了进项,想要拿你这个早就被他们过继了的女儿入股?他们做梦!凭什么呀?他们险些杀了你,现在又想靠你来养,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么?”
乌攸演的要比仙儿真实得多,她话中的逻辑完全是前后颠倒,但这样更符合一个普通小姑娘的心智,她的眼泪起初包在眼眶里一个劲儿地打转。越说越发狠,小脸气得鼓鼓的,但眼泪却偏偏在这时涌了出来,乌攸的情绪感染了仙儿,她也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抱在一起眼泪哗哗的,那场面,真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门外有两个泪点儿低的围观群众已经去摸手帕擦眼泪去了。
楚吾曦在两个人二重奏的哭声中,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完了。这话全叫她们俩一唱一和地给说了。
他张了张口。刚叫出来一句“董青天你听我说”。就被一干群众开了群嘲:
“你闭嘴!”
“真是狠心呐,兄弟两个,都是同一个娘生的,这心肠却是一红一黑!”
“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人家小姑娘难道还会冤枉你?这么些年。你当我们这些一条街上的邻居还不知道你的破事?”
百福街的群众浪潮、人海战术,真的是百试不爽的利器,只是乌攸还是略有不满,今天的围观群众都这么文艺,骂得一点儿都不爽快。
看着在人群里装三好学生的林回今,乌攸只想冲他比个大大的中指。
你给我把麻烦招惹来了,还给我装什么装?你哪怕说一句“像我们这种围观群众都想用电熨斗菊爆你”,给群众们壮一壮声势也好啊,你往这儿一杵。当人桩子,顶个鬼用?
楚吾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董小公子,他还抱着一线希望,认为这个小公子或许是个颇重孝道的人,有可能还能帮他说两句公道话。
但是。这董小公子一开口,不仅叫楚吾曦失去了希望,还叫一边流泪一边默默慨叹火力不足的乌攸差点儿被噎死。
这小公子摇着扇子,特淡定地来了一句:
“嗯,我听懂了。狗食断顿了,狗也急了。”
乌攸一听,嗯?这小公子的嘴皮子倒挺利索的,而且,似乎有点儿冷面毒舌腹黑男的迹象,不知道这是他本身的属性呢,还是花痴的后遗症。
楚吾曦一听这话头不对劲,马上说:
“董青天,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是有苦衷的……”
如果让他第一个先告状的话,他的思路还有可能保持畅通,可是现在他已经慌掉了,所说的话自然是漏洞百出,到后来,他面对着董小公子的嘲讽脸,也渐渐地说不出话来了。
乌攸看着董小公子,突然觉得他的那张嘲讽脸倒和仙儿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一直盯着楚吾曦,到他说不出话来,才转向了从刚才起就站在一边恭恭敬敬的楚吾晓,问:
“你是什么人?”
这些年,楚吾晓的心理素质也早就被磨练了出来,对于董小公子的问题,一一据实以答。
这三方都表过态后,再结合着门外邻居对楚吾曦的鄙视脸,董小公子大致也明确了整个事件的真相。
接下来,乌攸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这位董小公子,不是因为花痴才毒舌的,更不是只知道毒舌,相比于他的毒舌,他的腹黑属性更加明显。
他听完楚吾晓的陈述后,来了句“嗯,我大概明白了”,便扭回头去,对华福华禄两兄弟抱怨说:
“就说你们穿便服跟我出来啊,这下好了,没办法揍人解气了。”
说着,他又转了回来,用扇子打了打自己的手心,咧开嘴笑了笑,对着跪在地上两股战战的楚吾曦说:
“喂,我说你们这一家子真有那么惨吗?吃不上饭,住不起房,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了?”
楚吾曦和乔氏如受惊的兔子一样,交换了一下眼神,很不想回话,可是又不能不回答,楚吾曦只得战战兢兢地说:
“是……是,但那是因为……”
董小公子用扇子柄支着自己的侧脸,笑得无比阴险:
“需要我让你们变得更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