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攸眼含泪水,默默地看向蔡婆子,表情似在哀求蔡婆子帮她说话,而犀利的蔡婆子在此时化身成了乌攸的代言人,一张利嘴无比流畅地吐出了一大段话:
“酒醉?溜进来的时候,小郎君可是清醒得很呢,还知道在三更时分趁着扶风院值夜婆子换班的时候进来。说句冒犯的话,你深更半夜来我扶风院,鬼鬼祟祟的,打你都是轻的。小郎君不会是临时起意,编出个什么纸条的鬼话,来诬赖姨娘的吧。若真有纸条,还请小郎君拿出来。空口白话可是易事。就比方说,素日老婆子听说的,苏小郎君是个最为懂事知礼的,但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可以,今日一见,才知分晓。”
苏公甫年纪阅历尚浅,哪里能应付得了嘴快又思路缜密的蔡婆子,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纸条,那张本来被他收得好好的纸条,居然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岑夫人听着却不乐意了,今天晚上闹得可谓是鸡飞狗跳,自己根本舍不得动一根指头的儿子挨了一顿暴打,而儿子的小伙伴看样子也挨了打,会不会影响子嗣繁育暂且不论,光是看到儿子痛苦不堪的模样,岑夫人就心疼得直抽抽,哪能容得一个牙尖嘴利的老婆子再对儿子恶言相向,践踏儿子那颗脆弱而幼小的心灵呢?
于是,尽管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说错了话,把儿子狠狠地坑了一把,岑夫人还是勇敢地开了口,把炮火对准了蔡婆子:
“这里是主子在说话,哪里容得你一个婆子开口!”
祝姨娘一下子捏紧了帕子,也顾不得长幼之序了,恶狠狠地抛给了岑夫人一个眼神,示意叫她闭嘴。
岑夫人还真以为蔡婆子只是个单纯的看家护院的粗使婆子?
要知道蔡婆子来扶风院,基本等同于养老,她在安府的地位,可绝对不等同于那些一般的婆子,就连安荣禹都不敢对她大小声,一个小小姨娘的舅母居然敢自称她的主子,这不是作死么。
面对岑夫人的作死举动,蔡婆子报以冷笑,先对岑夫人行了一礼,才凉凉地道:
“岑夫人若不提醒,老婆子还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蔡婆子故意把“夫人”两个字咬得无比清晰,她是在变相地在提醒岑夫人,好好想想你的身份,训斥蔡婆子的话,轮得到安荣禹来说,轮得到老夫人来说,甚至轮得到乌攸来说,你一个和安府没什么关系、在商业圈内地位又不高的小小酒肆的老板娘,尊称你为夫人,你就真把自己当夫人了?
岑夫人也听出了蔡婆子的弦外之音,她咬了咬牙,转移了话题:
“我家阿甫说了,乌姨娘给他递过纸条,就必定递过,阿甫是个好孩子,断不会撒谎的。昭昭,你也说两句话啊,你最了解阿甫了不是吗?”
要不是现场还有这么多人在,祝姨娘早就恨不得派人上去堵住岑夫人的嘴拖出扶风院了。
你自己玩火**就好了,干什么要把我拖进来?
要不是几乎整个三房都知道祝姨娘很喜欢自己的小表弟,隔三差五就会向别人提及,如果乌姨娘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不然的话,估计她会直接在自己脸上贴上一个大大的标签“我们不熟”。
可毕竟已经被问到头上来了,祝姨娘再装傻也装不下去,她只能勉强咧了咧嘴,对安荣禹说:
“三少爷,此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祝姨娘这话说得其实挺中性的,只是提出了个可能性,并没有偏帮谁的意思,她这样讲,也是在求自保,没想到岑夫人直接把祝姨娘的意思理解偏了,还以为祝姨娘是在替自己的宝贝儿子申辩,顿时觉得有了靠山,说话的底气都硬了三分:
“你们都看看,祝姨娘都说了,我家阿甫不可能做这样下作的事情,必定是有人勾引的!三少爷,您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偏帮着乌姨娘啊。乌姨娘是你的姨娘,我家昭昭就不是你的姨娘了吗?”
祝姨娘闻言,一记白眼差点翻到天灵盖里去。而乌攸倒是乐呵呵地观战中。
岑夫人这样的猪队友,祝姨娘怕是恨不得把她送到对手的阵营里去祸害对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