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明白了,肯定就是那个黑黝黝的木头牌子,一两银还真是高估了她,以为她知道那是何物,可他没想到,聪明如她,竟然不认识牌子上面的篆字,当然也就不知道这是腰牌了。
腰牌是工作证,是一个人的身份。
白银梅花堂既是朝廷的秘密组织,他们使用的腰牌定然会有官家的统一标识,而做为一县之主的县令老爷定然也会认识这个标识。
他只是七品芝麻官,看到腰牌,那定然是什么都肯借,更何况只是区区人参呢?
“你不怕我一去不返,拿了你的腰牌去做别的?”崔小眠笑眯眯地问道。
一两银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当然怕,但是也没有别的法子,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相信一个小骗子,更何况,在下一直坚信,人之初,性本善。”
崔小眠就觉得吧,这一两银估计也修练过《心理学》,否则绝壁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人之初,性本善”,这不就是红果果地告诉她:你如骗我,你就不是人!
你还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这种激将法贺远用过无数次了,没有一次在真正意义上成功过的,更何况是你!你了解我吗?你就对我用这种法子。
不过即便一两银不用激将法,崔小眠还是决定走上一趟,不为别的,她只是想看看这枚腰牌究竟是如何的威风八面。
“好吧,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就帮你去借借试试,不过我先要回家炒菜,晚上还有客人,最快也要明日上午我才能回来,你觉得你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一两银松开拽住她衣角的手,指指她身上:“将那两瓶丹药和两枝次等参留下,有这些我至少还能坚持一日。”
“好哩,那你等着吧,我这就去啦。”
崔小眠说走就走,时辰不早了,她要快点回去,客人们说不定已经来了呢。
不过她刚刚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回到一两银身边,问道:“你告诉我实话,你怎么没有昏倒,是我的蒙汗药没有作用,还是你另有别的办法?”
崔小眠不甘心,十两银子买的蒙汗药啊!
一两银笑了,不得不说,一个眼珠子红得像热煤球一样的人笑起来实在是骇人,有些像恐怖片里的男主角,再多看一眼,崔小眠相信她晚上一定会做恶梦。
“ 你的药没事,是我的鼻子有病,无法如正常人一般呼吸,因而你那瓶药,对我而言是白费了。”
艾玛,崔小眠终于明白什么是奇葩了。
一两银就是奇葩中的奇葩啊。
他不但有羊角风,还有鼻窦炎、鼻吸肉,或者还有更严重的鼻子疾病。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还能成长为首席杀手,这真是现实版的——
励志哥之他来自江湖。
崔小眠离开悦来客栈时,已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晕照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上,给那些青砖碧瓦镶嵌上一层金色边框,崔小眠迈开小短腿儿,一路狂奔,客人们还在等着上菜呢,夕阳把她的影子无限得拉长,直到那条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晚风之中。
小丫正在大门口张望呢,看到她一路跑回来,这才松口气,小掌柜虽说还是小孩儿,可是做事一向有准则,就像现在,不论多晚,他都能赶回来。
“客人都来齐了吗?”
“来得差不多了,菜式已经备好了。”
......
私房菜馆的菜式都是提前予订的,有些需要慢火烹制的,从一大早便已经在灶上煮上了。崔小眠系上围裙,跳上她的专属小凳子,手脚麻利地开始煎炒烹炸。
夏天里的厨房又闷又热,待到二十几个菜全都炒完,崔小眠已是满头大汗。
顾大嫂用湿布巾给她擦擦小脸儿,又把一大碗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冰镇酸梅汤端给她,崔小眠古碌碌喝下去,这才热意全消。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崔小眠便把自己泡进红木浴桶,今天真的好累。
洗澡水有些微烫,把她的皮肤泡得红彤彤的,像只红焖小蹄膀。水里加了茉莉花瓣,淡雅的花香薰得人昏昏欲睡。
高翠柳身上的香味来自茉莉花水,崔小眠可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味道呢,可是她一个“男人”,总不能往身上洒花水吧,她便想出来这个法子,洗澡水里加上茉莉花瓣,皮肤上都是这个味道,可是穿上衣裳,别人便又闻不到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对于一个八岁小孩来说,还真是劳心劳力呢,好在她是个假小孩,这若换成真小孩,那可如何是好?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从未见过,甚至不敢确定是否存在的人——
那个代替她嫁入王府的冒牌崔绛春!
想当年她一个假小孩都不想去面对的事情,而那个被用来冒充她的真小孩又是如何承担的呢?
一一一